吉美由香

自力更生的北极圈杂粮铺
自娱自乐的小树洞
没事喜欢爬墙,产出全靠激情

寻世

上一篇还没写完的时候就在脑这个,现在距离上一篇写完都过了大半个月了,可算是吐出来了!

给自己呱唧呱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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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远,你要好好地活下去啊。”

 

“阿雪……”

伴随着“哗啦”一声,一道强烈的白光直直地照射在张远的眼皮上。尚在沉睡的人下意识皱了眉,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睛,就看见拉开窗帘的罪魁祸首正站在床边盈盈地对着自己发笑。

“都日上三竿了,你要睡到什么时候?快给我起来!”

马雪阳抢先一步掀开被子,阻止了张远试图继续蒙头大睡的动作,顺便还抬脚在张远的屁股上踩了两下。肉乎乎的感觉真好。

“阳仔,”失去被子的张远退而求其次,翻了个身将脑袋埋进枕头,声音闷闷的,“我昨天帮你扛了一整天的器材,身子骨都要累散架了,你就让我再睡一会儿吧。就一会儿!”

“哎呀,别睡了,快起来!”

马雪阳却不吃这套,他欺身上前,两下将枕头抢走,随后掐着张远的脸颊肆意揉捏。

“你快点给我起来啦!早餐已经做好好久了,晚上八点还要交稿,你还不快点起来帮我选照片!要是耽误了时间,我可就没钱给你发工资了!”

“没事,反正我的就是你的,发不发都没差。”张远由着马雪阳在自己脸上作威作福,手臂却是轻巧地扣上马雪阳的腰,将人结结实实地锁在了怀里,“乖,再陪我睡会儿。早上做了个莫名其妙的梦,都没怎么睡好。”

“赖床就赖床,找什么借口!”马雪阳颇为嫌弃地推了推埋在颈间的那颗脑袋,没推动,反而还被得寸进尺的叫人在脸上嘬了一口。

“张远!”

“好啦好啦,我起,马上就起!”听马雪阳声音似乎是真的有些生气了,张远不敢再皮,立即乖顺地松了手,赶在被人一脚踹下床之前,一溜烟地钻进了洗手间。

 

早餐是中规中矩的三明治。鸡蛋煮到七八分熟之后切片,同香嫩的火腿和新鲜的蔬菜一起夹在烤得刚刚好的面包中,一口咬下去,面包的酥、青菜的脆、火腿的弹、鸡蛋的糯,四种完全不一样的口感带着层次先后在口中绽放;再搭配上独家秘制酱料,更是将本就四溢的香气提升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即便咽下之后,也依旧是唇齿留香,回味无穷。

“阳仔,你说你厨艺这么好,干嘛不去当个厨子?”张远两颊塞得鼓鼓囊囊的,偏这样也堵不住他的嘴,“你当厨师,我给你试吃,多好的搭配!这样你不用天南地北地到处跑,我也不用一天到晚地帮你扛那些器材了。”

“现在的搭配也挺好的。”马雪阳往张远的杯子里续了些果茶,并从他口中抢下了最后一块三明治,“何况天天扛器材你都长肉,这要是做了试吃,你就真的要胖死了!”

“胖一点,也没什么关系吧……”张远有些心虚地捏了捏肚子,又看看对面肌肉分明的马雪阳,以及他手上吃了一半的三明治,不由得咽了咽口水。不知道是在馋身材还是在馋吃的。

“而且胖一点,软软的,你靠着也舒服嘛!”

“去你的吧!”马雪阳在桌子下面踢了张远一脚,耳尖却不知是因为想到了什么,微微地透了点粉,“吃完了就赶紧给我干活去!”

“得咧!”张远狗腿地应声,站起来在马雪阳的额角上嘬了一口,随后麻溜地将桌上的盘子收到水池洗刷干净,紧接着又去把电脑打开,将这几天拍好还没来得及筛选的照片全部调了出来。

两个人在电脑前待了几个小时,将符合要求的照片挑了个七七八八之后,决定稍微休息一下,然后再进行第二轮筛选。

马雪阳起身去冲咖啡,张远则打着哈欠抻了个懒腰。反正早饭吃的迟,这会儿也不觉得饿,在等咖啡的工夫,张远随意地翻看着电脑里之前整理好的相册,然后一个不小心点进了某个文件夹。

“我去!阳仔,你这都什么时候拍的!”

张远看着屏幕上显示的照片,险些一口老血噎死自己。马雪阳虽然是一个自由摄影师,但平时拍摄的东西都以风景居多,很少拍人;而这个文件夹里的照片基本都以人为主,主角还都是同一个人,也就是马雪阳的助手先生,即张远本人。

张远一张张地翻过去,有扛器材爬山路时累得满脸通红的自己;有等不到流星抱着器材腿睡着的自己;有清晨站在帐篷前迎着朝阳抻着懒腰打哈欠的自己;也有在高速休息区里大张着嘴打瞌睡的自己;还有在餐厅里埋头大吃,嘴角沾了米粒却不自知的自己……

“啊,这些啊,”马雪阳端着冲好的咖啡走过来,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电脑上的照片,“都是没事的时候随手拍的,我以为你知道呢。”

仍处在震惊中的张远呆滞地接过咖啡,机械地抿了一口。的确,他仔细地回想了一下,阳仔工作的时候确实一直相机不离手,时不时就会拿起来拍几下,可他从没想过出现在镜头里的会是自己。而且你偷摸拍也就算了,拍的还全都是丑照是要闹哪样?

“你说你就不能把我拍好看点吗?”张远小声地念叨着,“这也太丑了!”

“不会啊。”马雪阳从后面凑过来,将下巴搁在张远的肩膀,“我觉得挺可爱的!”

“哪里可爱了?”张远怨念地侧过头,“你看看这几张,鼻毛都露出来了!”

“露就露呗,有什么关系?”马雪阳也偏过头,在张远委屈的嘴角上亲了几下,“反正都是自己留着的,也不会给别人看。”

“那也不行,”张远不依不饶地将马雪阳压在地板上,“我要罚你!”

“今天工作还没做完呢。”细密的吻落下来,马雪阳只觉得痒,他一边笑一边躲,“先不闹了,忙完再说,忙完再说。”

张远停下动作,却并没有放开马雪阳的意思。他看着那人波光闪动的眼睛,复又低下头去,结结实实地印上那双还在微笑的薄唇。他们彼此勾勒,似是一场缠绵的舞会;他们互相品尝,像是一杯醇厚的美酒;气息渐渐融合,成为润物的微风。

不过吻依旧是吻。张远及时抑制住了翻涌的血气,只是松口时,在马雪阳稍显红肿的唇上又轻轻咬了两口:

“晚上再收拾你!”

 

可惜的是,张远晚上并没能如愿吃到马雪阳。踩着时间线交完约稿之后,紧接着另一家杂志编辑的电话便打了进来,说是原定的摄影师临时出了岔子,来求马雪阳江湖救急。大家都是老相识了,马雪阳没多犹豫便应了下来,只是挂了电话看到张远明显哀怨的脸色又觉得好笑。

“不要闹脾气啦!”他搂着张远的肩膀,放软了声音,“拍完这一趟我们就休假怎么样?远远最乖了对不对?”

马雪阳说完,还真的跟哄小孩似的亲了亲张远脸颊,然后又在自己被抱住的前一刻轻巧脱身,收拾行李去了。张远愣愣地看着自己落空的手臂,不甘地咬了咬牙,最后还是认命地过去帮着打包器材。反正马雪阳整个人都是他的,今天的就先欠着,以后总能慢慢加倍讨回来。

 

这次的临时工作完成得很顺利,马雪阳也十分守信用地没有再接新的工作,而是实打实的给自己和张远放了两个月的大长假。平时虽然走过不少地方,不过都是为了拍摄风景也没怎么好好游玩过,如今有了时间,两人自然要好好体验一把旅游的乐趣。当然在他们出发之前,张远也没忘了先把债讨回来。

 

“阳仔,你看,是七彩的棉花糖哎,好大一支!买一个一起吃吧。”

“远远你好好吃自己那边啦!”

“可是你这边比较甜嘛!”

 

“阿雪,猴子欺负我……”

“都跟你说了不要拿着零食走那么近!没被抓伤吧?”

 

“远哥,远哥!是鬼屋哎,走走走,一起去玩!”

“啊?阿雪,不要了吧?”

“哎呀,来嘛来嘛!不吓人的!”

 

“你是不是又想拍我吃东西时候的丑照?这次我不会给你机会了!”

“没有啦,很帅的,一点都不丑!”

“真的吗?我看看。马雪阳!你马上把这张照片给我删掉!丑死了!”

 

“那边排队的人好多,过去看看。”

“好像是过山车。”

“那还是走吧。”

“溜了溜了。”

 

“这件衣服看起来还不错,挺时尚的。”

“你快放下吧!马雪阳你这审美真的是没救了!”

“什么呀,明明你手上那件也没好到哪里去好吧!”

 

“雪阳,这段路挺滑的,你抓紧一点!”

“我知道,你也小心些,别摔到了。”

 

“阳仔,这些鱼看起来好好吃啊!”

“张远你给我清醒一点,这里是水族馆!”

 

“我们去挑战一下蹦极吧。”

“行啊。”

“远远,我有点怕,要不你先给我做个示范?”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哇,远哥你好厉害!”

“???马雪阳你这个骗子!”

 

旅行的最后一天,两个人裹着小毯子依偎着在山顶的第一缕阳光中交换了一个简单的亲吻。回程的巴士上没有什么人,张远索性身体一歪,赖皮地枕在马雪阳的膝盖上,借口疲累说什么都不肯起来。

马雪阳只是浅浅地笑。他一手揉着张远软软的头发,另一手则被张远抓着搭在他的腰间。

“累了,就好好睡一觉吧。”马雪阳弯下身子吻了吻张远的脸颊,声音轻柔,“等你睡醒了,就到家了。”

于是困意真的来袭,张远迷迷糊糊闭上眼前,还看到马雪阳的嘴在一张一合,好像说了什么。

 

天花板上的灯光白得刺眼,张远下意识地伸手盖住眼睛,适应了半天,才从睡眠舱中坐起身来。四周都是类似的睡眠舱,有人在里面沉睡不醒。张远的大脑此刻还有些混沌,他茫然地看着一群身着白大褂的人从门口进来,走到自己身边,隐约还能听到一些碎语。

“真是奇迹,我在这里工作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能自主从睡眠舱中醒来。”

张远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只是迷蒙地跟着他们离开睡眠舱,去到了另一个放满精密仪器的房间。浑浑噩噩地被做了一系列不知名的检查之后,张远又被引领着,来到了一间类似于诊室的地方。

“张远先生,经过我们精细且全面的检查,您现在的各项身体指标全部正常。不知您接下来是否还要继续之前的服务?”

虽然对面的白大褂明显刻意地放缓了语速,但张远的眼神却依旧透着迷茫。

“张远先生?张远先生?”

白大褂透着试探的连声呼唤终于让张远回过神来。他定睛看了面前的人一会儿,终于缓缓地摇了摇头。

“不用了。”

 

走出大门几步之后,张远不由得又回过头来看了看身后的这栋建筑,“寻世”两个大字,明晃晃地挂在大楼最显眼的位置上。

寻世。

寻逝。

张远终于想起来,三年前,他和马雪阳意外遭遇车祸,只有自己侥幸生还。康复之后,他便按着广告找到了这家“寻世”机构,想要找回马雪阳还在的世界。

可是现在,张远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个自己沉睡了一年的地方,终于还是坚定地转过身去大步离开。


梦里没能听到的最后那句话,此刻和着车祸后马雪阳虚弱的声音,无比清晰地浮现在耳边。


他说,

 

“阿远,你要好好活下去啊。”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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